在离开平康坊的时候,陶宜向李啟暂时告辞之后,街角处一直暗中跟踪的阿九走了出来,他朝着纤瘦的陶宜施了一礼:“娘子,可是有事吩咐?”</p>
陶宜遥望着远处如星辰降落一般璀璨的灯海,她微微扬起了下巴:“自然是有事需要阿九你帮忙。”</p>
阿九俯下身来,好让陶宜凑到他耳边说话。</p>
……</p>
花茶楼。</p>
陶宜如入无人之地地来到后院后一刻钟,由身材相似的阿九假扮的花和尚走了进来。</p>
略带伤痕的他瞧着等候一旁的陶宜,声音中不带丝毫情绪:“桃子,你可是知错?”</p>
陶宜冷着脸:“我何错之有?为陛下挡刀有错吗?”</p>
“花和尚”不愿和她多说,转动佛龛,一根很粗的香火一遇空气便自焚起来,燃烧其的烟雾滚滚朝天上飞去,位于花茶楼附近的控蛊之人受到召唤的旨意,前往花茶楼。</p>
真的是这个机关哎。陶宜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兴奋,一旁的“花和尚”拿起手中的木鱼,敲打在她的头上。</p>
被金属木鱼磕破脑袋,血流不止的她愤怒地拿出匕首,刺向“花和尚”的时候,一位浑身笼罩在带帽黑袍中的男子沙哑着声音:“和尚,可是桃子又不听话了?”</p>
花和尚一边擦拭干净木鱼上沾染的鲜血,一边十分平静道:“看来她是不会悔悟了,不如赐死来得干净。”</p>
黑袍人闻言,拿起陶笛,操控起母蛊,陶宜体内的蛊开始疯狂地震荡起来,她整个人朝着后面弓起,喷出一口鲜血。</p>
“杀——”陶宜轻言。</p>
“花和尚”朝着黑衣人刺去!</p>
全部心神都在控蛊之上的黑衣人万万没有想到会遭此惊变,他被阿九刺穿了心脏,圆瞪着双眼,十分不甘心地死去。</p>
成功分析出花和尚召唤人所用的机关后,陶宜就一直在等这一天。</p>
既然解决不了蛊虫,那便杀了控蛊的人,也是一样的。</p>
但事情似乎有些过于容易了,从地上爬起的陶宜撑着腰身,和阿九面面相觑的时候,她心脏处的子蛊如同发狂一般冲击着她的脏腑,让她立即倒在地上,满地翻滚起来。</p>
前来见花和尚的果然是个幌子而已。</p>
陶宜丝毫没有算计别人反被算计的失望和恼怒,她喜从心来,试图感受子蛊发狂的方向,进一步判断出控蛊人的位置。</p>
有李啟给予名册的她已经将范围缩短至附近的酒楼之中。</p>
只要能锁定酒楼,那她就是吃些苦头也是值得的。毕竟隔着这么些距离,对方并不能直接杀了她。既然不会死,那都是小事。</p>
正当她凝神感受的时候,忽然发现子蛊的动作停了下来。</p>
可是发生了什么?</p>
不远处,天香酒楼的天香坊中,一位浑身白袍笼罩带着面具的人有些诧异地盯着从窗棂中跃入的黑衣人,如今大雍的治安都如此差的嘛?</p>
他收敛心神,放下手中的陶笛,语气有些愠怒:“不知阁下有何贵干?”</p>
一身玄裳上流淌着月华的李啟勾唇一笑:“自然是为了杀你来了。”</p>
话音还未说完,他手里的长剑便刺向白袍男子,白袍男子有些莫名其妙:“阁下,可是有什么误会?”自从入京之后,便鲜少走动,以防暴露行踪的他会得罪什么人呢?</p>
按理说不会的啊。</p>
李啟却不理他,手中的利剑就要刺穿白袍男子的喉咙之时,眼前的男子略微侧了一下身子,躲过索命的一击。</p>
“阁下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和我作伴吧。”白袍男子说着,便发现自己的脖颈之间架着两把剑。</p>
李啟挑了挑眉:“既然有备而来,我自然不可能没有料到你会武艺。”</p>
上回没有跟踪陶宜的他反思之后,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故而今日分道扬镳只是做给外人看的表像,而他则悄然跟踪着,在瞧见陶宜吐血跌落之后,他便想明白了整件事情。</p>
陶宜的身上中了蛊。</p>
她那边有阿九顶着,李啟忍着自己不去扶起陶宜,悄然前往附近的酒楼查探,在种种线索的辅助下,确定眼前倒在地上的吹笛男子便是控制母蛊的人。</p>
和一直埋伏在附近的武卫合作,声东击西,成功劫持了此人。因为担忧子母蛊寿命相同,他并不敢直接杀了眼前的白袍人。</p>
李啟来不及得意,便飞速赶往花茶楼,来到后院之时,陶宜面色惨白地躺在地上。</p>
深知要演圈套的阿九并没有搀扶她,任由陶宜自身自灭。</p>
李啟抱起呼吸十分轻微的陶宜,觉得怀中的她十分地轻,竟让他生出不真实感觉,他升起忧虑:“不会有什么事情吧?”</p>
花和尚不言。</p>
倒是怀中初步醒来的陶宜道:“没事,殿下,带我去见他。”</p>
“你现在需要休息,现如今控制你的人插翅难飞也难逃。”李啟并不赞同。</p>
陶宜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热切:“不,我要现在去。”她太想看看控制了她近十年的人到底是什么神圣了,更想亲手了结了他的性命。</p>
李啟读懂了她的怨念,便带她前去。</p>
陶宜进入天香坊之后,俯视白袍人的时候,情绪仍旧有些失控。而由此造成的后果是,她飞快且利落地递出了手中匕首,并不想听白袍人准备说的话。</p>
求救也好,威胁也好,都无所谓。</p>
陶宜很清楚,子母蛊的寿命并不相连。母蛊死后,子蛊才能进化为母蛊。当然她也并不想要体内的子蛊进化,若是可以,还是根除的好。</p>
蛊术,纵使是在所学甚杂的陶宜眼中,也依旧属于邪术。</p>
白袍人在诧异陶宜的果决中死去。</p>
而当他毙命之后,陶宜才揭下那张没有任何描绘的素白面具,其下赫然呈现的是一张十分熟悉的脸。</p>
“小师兄。”</p>
陶宜颤抖地松开面具。其跌落地上发出的响声换回了她的理智。</p>
怎么会是他啊……那个平日里总是帮她背锅,在师傅谴责她时维护她的人,竟然是一直操控着她性命的幕后黑手。</p>
师傅,师傅他知道此事?</p>
陶宜愣了片刻,怕是知道吧。她体内的子蛊和师兄体内的母蛊有很大可能都是师傅所下的吧。</p>
想明白了这一点后,陶宜泪如雨下。</p>
与幕后势力的最后一点温情也随之消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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