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隔排的刘畅看到了这一切,知道那幅被教授盛赞的画,居然是舒元画的,她实在有点难以接受。
    凭什么一个没怎么上过插画课的人,居然可以画的被导师狠狠夸赞?
    舒元平日里把时间都用在照顾自己生的野种上了吧?哪有时间勤练?
    那不是她画的吧?是找人代笔的吧?
    他们学校不乏男女朋友同系,男朋友代笔帮女朋友画画的事儿。
    是刘倍思吗?感觉他像是要追舒元。
    不对……
    恐怕他也画不出完全准确的透视。
    也正因为大家多多少少都有忽略的点,画错的地方,教授才会把舒元那幅图夸成那样。
    明明很多线条都没画直,线条起、顿都有勾点,显得用笔生疏……哪有那么好。
    刘畅被嫉妒蒙蔽了眼睛,她甚至开始讨厌曾经一度总是夸赞她作业的顾教授。
    接下来的课时,仍然是创作教授之前出的题目。
    每个人都在临摹建筑前,先打好框架,提前把自己要画的人物形象、动作和放在建筑的什么地方想好。
    同学们大多并不会完全按照教授提供的图,照搬到自己的作品里。
    有的会选取建筑的一段,有的甚至会根据自己的空间想象力,画其他角度之下的这个建筑。
    舒元想了想,觉得没有必要追求复杂和全景,既然是往透视建筑里放一个人,那么首先要有透视,再有人和建筑的互动。
    甚至,连这个人漂亮不漂亮,建筑漂亮不漂亮,都是其次。
    人物互动、融入到一个透视感强的建筑里,这才是这个题目的拿分点。
    她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立即便有了灵感,刷刷刷下笔。
    她照旧用左手画,之前画纯粹的简直透视时还好,全是比着尺子打线。
    现在要画许多植物,甚至还要画人物,难度一下就上来了。
    她明明想要画在这个位置,偏偏左手落笔到了另一个位置。
    舒元甚至几次想要干脆用右手画,想到左手画画还锻炼右脑,才又坚持了下来。
    而坐在她左后方的刘倍思,此刻已经惊呆了。
    舒元同学居然在用左手画画?
    他之前可是看过她用右手画画的好吧?
    而且她明显就是惯用右手的,现在居然……
    回想方才顾教授展示的舒元的透视建筑,那上面笔触生疏,该不会……也是用左手画的吧?
    我ccccc!
    刘倍思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整个人如遭雷劈。
    她左手画的已经如此了,那右手呢?
    右手画出来的,会是什么样子的画?!
    ……
    舒元并不知道自己给了刘倍思何种震撼,课上剩下的时间,她都在认真画画。
    顾教授在教师里指点各位同学间隙,也会走到她身边想要说上点什么,可瞧着舒元思路清晰,下笔果断,他绕过来几次,结果什么都没说出口。
    下课后,完成这幅画成了接下来一周的作业之一,另外一个作业,就是画三幅伦勃朗光的彩色男性头像。
    舒元没有多停留,在同学们各异的神色中,从容离开。
    出门时,一位同学不小心撞了下肩膀。
    对方道歉时,甚至热情的攀谈几句,真诚夸赞了她的画。
    作为大一下班学期空降到这个班级,身负未婚先孕传闻的女人,舒元能得到这样主动的善意,真的很不容易。
    舒元在人情i事故上,一向有点迟钝,在学校几乎算的上独来独往。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以笑容回应,不仅不似传闻中所说的放荡婊气,甚至还带着几分孩子气。
    那位同学眼睛在她漂亮的脸上看了好一会儿,心里痒痒的抵御不住性情可爱、实力突出、长相甜美的美人儿的诱惑,拉着舒元互换了微信,成了舒元大学三年里,除了孙小晴以外第二个朋友。
    与新朋友方晓作别,感觉校园生活又美好了一丢丢的舒元,仰着笑脸,元气满满的走下教学楼。
    然后……
    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楼下遇到刁文彦。
    这三年,她偶尔会在校园里看到他,不太想与他照面,总觉得有太多前情无法面对,怕尴尬的她,总是逃开。
    分手后,他来找过她几次,她铁了心仍是拒绝了。
    自己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怀了不知名的人的孩子,即便这对她来说也是意外,但总归是伤害了他吧。
    难道还要他来帮她养孩子吗?那对他不公平。
    休学到再返回学校,他没有再来找过她,她本来以为他们两个今后天大地大不会再相遇了,却不想……
    刁文彦长的瘦瘦高高的十分清秀,配上他柔和的气质,显得很温顺好看。
    他身上有一股奇特的柔软气质,会让人想要保护他,照顾他,疼爱他。
    久远的记忆里,总是舒元在闹,他看着她在笑。
    舒元负责活跃气氛,他负责含羞带怯的喜欢她,欣赏她的可爱,赞叹她的机灵有趣。
    再对上他,舒元本来想假装没看见,若无其事的混在下课的人群中离开。
    刁文彦却穿过人群,并肩走在她身边,用如她记忆中一点没变的轻柔声音,喊了她的名字:“舒元。”
    原来,他就是专门来找她的。
    ……
    ……
    傍晚,踏着晚霞,乘着春风,易书鸢从学校回到云亭别墅的新家。
    坐在沙发上,闭目静坐,待一身疲惫慢慢从身体里流走,他才起身给自己烧了杯水喝。
    目光偏移,落在杵在门口的皮箱,他眼神深了深。
    它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显得有些孑然,有些吊i□□i的。
    那箱子正是装奶粉的箱子——他像个代购一样,千里迢迢从国外带回来的。
    用心挑过,买的很好的奶粉。
    可是已经在那里放了好几天了,也没送出去。
    实际上,他连托词都想好了。
    就说是舒逸跪着磕头求他买,他才帮舒逸买来给舒元儿子的。
    想好归想好了,做又是另一回事。
    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他霍地迈开大步,一鼓作气走到皮箱前,一鼓作气拽着箱子推门走了出去。
    这会儿幼儿园放学,她应该差不多接了宝宝要回家了。
    他……去楼下堵她。
    天空还亮着,太阳迟迟没有下山。
    这一刻,易书鸢觉得,自己比上手术台时,还更勇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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