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全德最近总觉得手很疼，一用力就疼。找了医生看，都说没事。
疼痛让他再没心思跟小情人你侬我侬，偌大的办公室开着20度的冷空调，也没让王全德冷静下来。
他恨不得把手剁下来冰在冷藏柜里，好过一直疼。
电话响了两声，王全德直接挂掉。
没过一会，秘书敲了敲门。
“滚！”王全德吼。
秘书并没滚，迟疑再三，她直接走了进来。
这跟了王全德十多年，向来沉稳端庄的秘书脸上是一脸惶惑，她赶在老板发火之前连忙开口，声音有些发颤：“王总，本、本家来电话。”
王全德像被掐住脖颈的鸭子，本来连珠带炮的骂人话梗住，震惊到只能发出啊啊声。
顾不得手上的疼痛，他连忙拿起电话：“喂、喂，您好，我是王全德……”
电话那边是一个刻板严肃的声音：“叫白大狐到W市来一趟。”
王全德还没回复，对面插出一个尖叫的女声：“王屋！不是说好让我去阳城的吗！”
那被称为王屋的男人将电话拿远，对着女孩说话时，声音谦卑了许多：“小姐，现在天热，还是让他过来……”
举着电话的王全德什么都听不到了，王屋，给他打电话的人是王屋？
王家本家大宅有三个管事，外管事王丛，内管事王屋，还有一个裴姨只负责照顾王老太。
内管事竟然亲自给他打电话？王全德无法呼吸。
那王屋称小姐的女孩，难道是本家三小姐王芙？
在王全德怔忡之际，王屋又说话：“王全德是吗？三小姐明天到阳城，让白大狐准备好。”
听着电话里嘟嘟的忙音声，王全德还在神游天外。
蓦地，他清醒。
白大狐？
*
白大狐站在天润超市门前，打量着周边环境。
天润小区是上世纪的高档小区，尽管年代老，但放在如今也是够看的。
里面的居民大多都是有着丰厚退休金的老人，加上郁郁葱葱的绿化，整个显出一派平静祥和的气氛。
花开花落与白大狐，也就是姜都，也就是冒牌的“佩佩不配”，就是约在天润小区超市见面。
推门之前
姜都还想，为什么要约在超市，然而当他看见柜台后面喝着冰汽水的黑衣青年后，一切都不重要了。
正午没什么人来，谢一荣起了瓶橙子汽水，撅着屁股边喝边打游戏，正杀到兴头上时，门被推开。
谢一荣抬了下眼：“欢迎光临……咳咳。”
一口汽水呛在喉咙，谢一荣惊得手机摔在柜台上，他大喝出声：“程咬金？”
姜都看到谢一荣也很是无语：“我不是程咬金，我是狐狸精。”
这一刻，不管是姜都还是谢一荣，都有种不详的预感。
*
谢一荣从冰柜里拿出一瓶汽水，朝姜都扬了扬。
姜都探头看了下：“要桃子味的。”
麻烦。谢一荣换成桃子口味，起开后插了根吸管，递给姜都。
姜都靠在柜台上，正盯着谢一荣，不知在想些什么。
谢一荣被他看得后背发凉，他摸摸鼻子低下头，这一低头，正好看见对面五人依次给他点赞，而队友一个一个举报他。
谢一荣：……
他摁灭手机，清清嗓子，问姜都：“你不是狸猫精吗？”
“朋友的账号。”
谢一荣一口喝完半瓶汽水，将玻璃瓶跟啤酒瓶放一起，听到姜都的话，他皱眉回头：“你真是狐狸精？”
“需要我变原形给你看吗？”
谢一荣眉毛一动：“可以吗？”
姜都微笑着看他：“不可以。”
谢一荣手指搓了下手心：“噢。”
谢一荣低头时，姜都在发呆。
他心中隐隐有种感觉，但这感觉太虚无缥缈，他抓不住。
看着谢一荣的断眉，姜都移开眼睛：“你要跟我结妖契？”
谢一荣喉结一动。
他第一眼并没看出对方真身，说明这妖怪的实力并不是稀巴烂，加上心中若有似无的悸动，谢一荣险些就要答应。
可是——
“不结。”谢一荣吊儿郎当地说，他微微靠近姜都，冷酷的眉眼带上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你坏我好事，还让我替你背锅，我可不敢跟这样的妖怪结妖契。”
眼前这人，一看就是会反噬主人的妖怪。谢一荣手指点了点柜台，他其实挺想收，可如今实力不允许他任性。
听了谢一荣的话，姜都笑了笑，他又往前一点，两人鼻子几
乎靠在一起。
一双含水的眸子盯着谢一荣，姜都轻声说：“你不要后悔。”
这双眼睛里似乎什么都有，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谢一荣忽略心头异样，勾起嘴角：“不后悔，后悔是小狗。”
*
回到任佩佩公寓的姜都，拉着窗帘盘腿坐在沙发上，独自生闷气。
电话不停响，吵得他心烦意乱。
“喂，是姜都吗？”对面传来王全德恭恭敬敬的声音。
姜都挑眉，断两条手筋难道还治好了王全德的脑袋缺筋？
“是。”
听到姜都的回答，王全德喜出望外，他声音有些颤抖：“小姜，不，姜先生，姜大爷，我喊你一声姜爷爷，请你务必到我别墅来一趟。”
姜都不会真以为王全德还对他有非分之想，他将头靠在沙发背，仰头看天花板。
屋里很暗，但天花板上的污渍和霉斑，姜都看得一清二楚。
浅淡的金色眼睛在黑暗中发着幽幽的光，姜都想到谢一荣斩钉截铁的拒绝，刚平息的无名火又蹭地冒出来。
管他有什么阴谋，王全德正好撞上来，那他就去会会。
“好。”姜都温柔地说。
*
王全德搓着手踱着步，从天亮等到天黑。
三小姐王芙起初还催，后来闺蜜喊她五排，就一头扎进峡谷不再搭理王全德。
天彻底黑下来，客厅里的落地西洋钟敲了九下时，别墅大门口来了个客人。
王全德是不经意抬头时，才发现姜都的到来。
门大敞，盛夏夜的九点应该正是热闹的时候，但天黑得浓郁，四周蝉鸣声也消失，加上一阵一阵的阴风，将姜都的到来称得诡异非常。
王全德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窝在沙发上嘻嘻哈哈打游戏的少女毫无所觉，姜都伴着银铃般的笑声走进别墅。
他一双浅淡的琥珀色眼珠含着笑，对王全德说话时语气柔和：“王总，好久不见。”
王全德背后发寒，眼前的人长得美，笑起来也美，但就是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
仿佛姜都刚刚不是在打招呼，而是在通知他：“我来取你狗命了”。
厚重的大门在姜都身后砰地一下关上。
王芙终于从游戏中抬起了脑袋。
她扫了一眼姜都，就再也挪不开眼睛
：天哪，竟然比直播里看起来更漂亮！
王芙眼珠滴溜溜转了两圈。
来阳城找什么白大狐其实都是借口，她只是受不了家里日渐沉重的气氛。但出乎意料，这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主播，竟然真的这么好看。
王芙身为王氏本家三小姐，自然有几分眼力，更何况姜都也没有遮掩的意图。
“这只妖怪不错。”王芙将手机放下，抬着精致的下巴从沙发上站起来，“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妖怪，不如跟了我，我保你一辈子吃香喝辣。”
姜都并没看王芙，他的视线落在王芙身后的矮柜，那上面立了几个相框。
最大的相框里放的照片上，是一男一女。两人肩膀靠着，微笑看向镜头，貌似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男的是还没发福的王全德，而女的姜都也眼熟。
那天晚上，五星级酒店，谢一荣昏迷，姜都用长长的指甲从发狂的“王全德”身上揪出一个厉鬼。
厉鬼头发披散，皮肤惨白，眼睛里含着阴毒和恐惧，就长照片里女人的模样。
姜都若有所思。他在接近这个别墅时就发现了不对劲，一路走来四周实在太过安静。
“踢踏”，楼梯上传来轻轻细细的脚步声。
姜都抬头，然而其上空荡荡，也再没有别的声音传来。
“我在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王芙不满地说。
“你没听见吗？”姜都问。
王芙一愣：“听见什么？你又没说话。”
姜都：“脚步声。”
王芙皱眉时，王全德开口：“可能是我老婆。她最近身体不好，在房间里休息。”
姜都摇头：“不可能是你老婆，你老婆已经死了。”而且魂魄化成的厉鬼，也被他亲口吃了。含恨而死，怨气冲天，味道很不错。
王全德：？
王芙咦了一声：“这里有阴气？我怎么没发现？”
姜都并不指望这弱小的人类崽子能看出来。事实上他在看到王全德夫妇照片前，也没想到别墅周围的异常是与厉鬼有关。
这里的确一丝阴气都没有。
王全德发现姜都和王芙都一脸严肃时，终于感到不对劲。
他双手发抖：“美玲死了？”
姜都看他神情，并不悲伤，只是害怕。
王全德想到最
近手总是莫名疼痛，难道是美玲干的？
王芙在周围转了一圈，眉头越皱越紧：“我还是没发现有什么不对，你不会是在骗我？”
姜都绕过她，朝楼上走。
王芙下意识跟上去，王全德本来不敢动，但偌大的一楼只剩下他一个人，风吹窗户的声音越来越大，他打了个哆嗦。
“三小姐！等等我！”
王全德走上二楼时，发现姜都和王芙停在那，看着对面的一个黑影。
他下意识开灯，华丽的水晶灯投下璀璨的光芒，照亮中央一个英俊的黑衣青年。
谢一荣满脸无语，看着姜都欲言又止。
“怎么又是你。”他咬牙说。
姜都冷哼一声：“私闯民宅，你做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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