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鼓鼓地坐在墙根旁,她双手环着膝盖,坐得像个馒头。
“公主这是何意?”霜儿皱眉。
“我说了!你家主子不见我,我就在这儿等到他见为止!”她赌气。
霜儿哭笑不得,“若是主子一晚上不出来呢?”
她坚定道:“那就等一晚上!”
大约两个时辰之后,她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月上柳梢,她双手摩挲着肩膀,那单薄的背影还一抖一抖的。
实在看不下去了,霜儿进屋禀报道,“主子,长公主坐在月门外不走,说要等到主子见她。”
“那就让她等着。”庄乞鹤冷声道。
“这……”霜儿皱眉,“属下看,公主还是挺有诚意想跟您道歉的……”
话还未说完,庄乞鹤冷眸看她一眼,霜儿一抖,慌忙闭嘴。
“属下,属下还是出去守着吧。”
次日,几声鸟鸣将楚宫锦惊醒了,她身子一歪,差点儿倒在地上,还好坐在身边的晴雪将她挡住,才险些没有歪倒。
被她这么一撞,晴雪也醒了。
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色,她揉了揉眼睛,正想看看庄乞鹤出来没有,忽然发现守在月门外的霜儿已经不见了,见了楠竹斋一瞧,庄乞鹤早就人去院空了!
才才卯时初刻啊!
又不用上早朝,离紫英殿当值还有两个时辰呢!怎么就走了?
他肯定是故意的!
第二天,楚宫锦又坐在了月门外,本来打定主意彻夜不眠,但没想到又是次日卯时醒了,庄乞鹤还是提前出了院子,人又没撞到。
第三日,楚宫锦干脆不坐了,打算直接站一宿,她就不信了,就算是站着也能睡着?
结果,站着还真就睡着了。
刚从楠竹斋回来,正在院中一人喝闷茶,一个丫头走过来,行礼道:“长公主,有位叫‘黛青’的姑娘求见您。”
黛青?
楚宫锦愣了愣,她怎么找到庄府来了?
“人在哪儿?”她问道。
“在后宅的小花厅坐着呢。”丫鬟垂眸道。
到了花厅,黛青忙上前失礼,“见过长公主殿下。”
三日未见她,她脸上竟戴了半张面纱。
见楚宫锦诧异地盯着她的
脸,她苦笑一声,解释道:“那夜,鞭子落在了脸上,毁了容貌。”
不由替黛青惋惜,风尘女子,毁容便是掉了饭碗。
邀黛青坐下,楚宫锦和她闲聊,“你既已毁容,便不能再接客了吧?”
“嗯。”她颔首。
“那……以后你打算怎么办?”楚宫锦问。
“好在做了几年花魁,除了补给妈妈一笔出楼费,剩下的银子可以置办些铺面,足以经营度日了。”笑了笑,她的声音带着舒畅,“其实,我早就想离开‘十里芙渠’了。”
“早就?”楚宫锦有些诧异,“你是风光无限的花魁,多少青年俊才掷千金买你一笑,旁人都羡慕地紧呢,你倒想离开?”
看向窗外的一处大芭蕉,她清清寡寡地一笑,神色悠悠道:“别人眼中风光无限,只有我自己才知背后心酸。”
“公主也瞧见了,在普通百姓眼中,我们这些当红的勾栏女结交显贵,一夜万金风光无限。可那些显贵不好伺候啊!”黛青看着她,“那夜,公主不是也瞧见了?”
是啊,虽然她也去‘十里芙渠’找姑娘和小倌儿,但只不过是说说笑笑,聊些风月罢了。
记得有次意兴阑珊,她醉酒后嫉妒地看着她们,不满道:“你说你们你这些人,赚银子多容易啊!只要陪着客人聊聊天,喝喝酒,银子就大把大把地进账!”
谁知,和达官贵人之间的‘天儿’确不如她想象地好聊。
正出神间,楚宫锦只觉身前一道清风划过,再定睛之时,黛青已跪到了她身前,额头点地,诚意十足,“黛青谢长公主救命之恩。”
没想到她会忽然跪下,楚宫锦先是怔了怔,随即接着道:“平身,平身,说得好好的,忽然跪下做什么?晴雪,扶黛青姑娘起来。”
走上前去,晴雪将黛青虚扶起来,拉她坐了回去。
像是回忆起那夜的恐怖回忆,黛青鼻子一酸,哭了出来,“公主那夜本可装聋作哑,便能安全出阁,而公主竟不怕暴露身份,肯为黛青说话,黛青实在感激不尽。”
楚宫锦摇头叹气,“本殿也知替你出头风险颇大,可思来想去,本殿终究狠不下来这个心啊。”
皇室中人,手掌权力者,应是杀伐果决,薄情寡恩之人,最忌多情念旧。
她虽对于敌人毫不手下留情,但对与自己有旧情的人,始终下不了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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