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觉得这章眼熟没订阅够一定比例,那还得再等等哦 “奶奶,您真要替那对奸夫淫妇养儿子吗咱们家真要成笑话了,以后我爹回来了,得多难堪。”
姜明珠这声声哭诉跟催命符似的,催得躺在床上的姜老太满面煞气,手背上青筋暴起。
本在门口徘徊不知道该怎么向姜老太解释姐弟打架打出血的林婉娘,忍不住推门而入:“娘,天赐不是不敢让明珠检查房间,是接受不了明珠把他当贼。我和天赐说了原由,天赐马上就同意了,我已经检查过天赐房间,里头没有什么贵重物品,也问过天赐,秋月没给过天赐任何东西。娘,天赐是您一手带大的,您难道还不相信他,他说没有就是没有。要么那些东西是被秋月给别人了,要么就不是秋月拿的。”
“不是她拿的还能有谁,你吗”姜明珠冷冷瞪视林婉娘。
迎上她厌恶的眼神,林婉娘心头一刺:“明珠,我不是故意帮着天赐,只你是姐姐,要让一让你弟弟。”
“他不是我弟弟,他是汪秋月通奸生的孽种”姜明珠的声音因为愤恨格外尖锐。
林婉娘寒心酸鼻:“明珠,你不能这样说天赐的。天赐是下手重了点,那是因为他年纪小不懂分寸,可你已经是大姑娘了,你难道不知道那些话有多伤人。我听了都要生气,更何况是天赐。外人那么说天赐就算了,明珠,你可是天赐的姐姐,你这样说他,他怎么能不伤心不生气。”
姜明珠怒目圆睁,以往听着她教训姜来弟,不觉得有什么,眼下换成自己,姜明珠只恨不得抓一把土塞进去堵上她那张臭嘴。合着姜天赐做什么都是情有可原,她不让着姜天赐就是罪大恶极,她是姐姐,就活该要被姜天赐欺负。
“他妈汪秋月敢偷情,我为什么不能说。难道要我们姜家当绿头乌龟,替聂老三养儿子。你不姓姜,你当然无所谓。但是我姓姜,我绝对不允许一个孽种玷污我们姜家的门庭。”
林婉娘伤心之至,嘴唇颤抖,哀戚望着姜老太:“娘,天赐是您亲手养大的,怎么能因为外人一句话您就怀疑他的身世了。他的模样和大爷是分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怎么可能不是大爷的骨肉。他小时候,大爷也是常说天赐像他的。”
想起儿子,姜老太悲从中来,老泪纵横,继祖若在,她岂会落到这步田地。若是继祖在,她何必犹豫不决。血统一事,向来是宁枉勿纵。可继祖下落不明,甚至生死未卜,她不敢也不能否决天赐的身世。但是又做不到毫不怀疑,所以痛彻心扉。
“天赐是我孙子。”六个字姜老太说得千辛万苦,出了一身热汗。
林婉娘喜极而泣:“娘说了,天赐就是她的孙子。明珠,你以后再也不能说那样伤人的话了。你是当姐姐的,应该照顾弟弟,不能欺负他。”
姜明珠咬紧了一口银牙,愤怒的火焰在心头燃烧。就因为姜天赐是男的,所以奶奶自欺欺人到这地步,男丁就那么了不起。
坐在院子里煎药顺便光明正大偷听的姜归耸了耸肩,果然如此。无论是对姜老太还是林婉娘,男丁都是最重要的,甚至比她们的性命还重要。这是时代在她们身上留下的烙印,深入骨髓。
姜归瞥了一眼窗户缝后心惊胆战的姜天赐,这么个货色,无德无能只有下面二两肉,却成了姜家食物链的顶端,可悲又可笑。
打完姜明珠,姜天赐就有些后悔,平生第一次后悔打姐姐,不是因为良心发现,而是知道自己现在身份尴尬。他不敢去见姜老太,怕看见姜老太厌恶憎恨的眼神,他躲在屋子里,竖着耳朵想听清上房的动静,却听不分明,一颗心吊在喉咙口,不上不下。
不经意间撞上姜归凉凉的视线,狠狠瞪了回去,他再落魄再尴尬,也轮不到这个赔钱货冒犯他。
被瞪了的姜归呵了一声。
姜天赐没听见,但是天下嘲讽表情一个样,他看得懂,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见他落难了,连姜来弟都来嘲笑他姜天赐咬紧了牙关,狠狠在心里记上一笔。
稍晚一些,林婉娘进了姜天赐房间,给他吃了定心丸。知道奶奶还认他,姜天赐如蒙大赦,整个人彷佛被注入了杨枝甘露,立刻鲜活起来。
他随着林婉娘进了上房,不一会儿哭声响起。片刻后,走出上房的姜天赐已经神采飞扬,丁点不见之前的萎靡胆怯。
他高兴,林婉娘也就高兴了,高兴着高兴着又高兴不起来了,她想起了因为姜老太昏厥而耽搁的事情替汪秋月收尸。
知道姜老太不喜,林婉娘便示意姜天赐回房,声音苦苦地开始说,才开了一个头,姜天赐便勃然变色:“我不去,奶奶会生气的。”他的声音愤恨又尖锐,“
她做了那么丢人现眼的事,都是她,要不是她,我怎么会落到这地步,以后我还怎么见人”
林婉娘忙道:“不管怎么样,她生了你。”
姜天赐怒瞪林婉娘:“你闭嘴。你再说,我就告诉奶奶去。”
林婉娘心碎神伤:“天赐,她已经死了,你”
话说到一半,姜天赐蛮横地推了她一把:“你出去,出去,你闭嘴。”
林婉娘被强行推出房间,她神色哀戚地站在门口,苦口婆心地劝,只换来姜天赐怒气冲天地打开房门,用力砸了一个枕头:“闭嘴你怎么那么烦”
林婉娘捂着被砸疼的额头,难过地望着姜天赐。
姜天赐凶狠关上门。
林婉娘更加难过了,整个人就像是泡在黄莲水里,一直苦到了心里头。
“嗤”一声嘲笑从背后传来。
林婉娘转身,便见姜明珠站在屋檐,淤青肿胀的脸上挂着嘲弄。
“姜天赐给你几个好脸色,你就真以为他拿你当亲妈了。他是怕被奶奶赶出去才赖上你。现在他又是金贵的小少爷了,当然不会把你当回事。可笑,你还想摆亲妈的谱,在姜天赐眼里,你就是个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佣人罢了。”
姜归无比赞同,就是,想白捡个儿子,哪有这么容易。林婉娘想的太甜了,她得经历九九八十一难,为替儿子还赌债卖了亲闺女,拿亲闺女的皮肉钱养儿子,替儿子跪地磕头赔罪收拾各种烂摊子,做工做到吐血受尽折磨饱经苦难,她才能感化姜天赐,换来一声情真意切的娘。
想把姜天赐养成自己亲儿子,林婉娘且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呢。
尚且不知道阻且长的林婉娘震惊愕然看着陌生又熟悉的姜明珠:“明珠”
不再伪装的姜明珠冷冷一笑。今天的事,让她意识到自己这几年干了一件蠢事。她根本没必要在林婉娘面前装好人,因为你对她好,她那样对你,你对她不好,她还是那样对你。那么自己又何必浪费心神对她好,林婉娘这种人就不配被人好好对待。
“你还在怪我。”林婉娘湿了眼眶,向前几步想解释。
姜明珠却不给她这个机会,掉头离开去找村长。家里已经翻遍了,都没找到奶奶藏的钱,她想可能是汪秋月交给了聂老三。不禁埋怨奶奶没有早点发现,如今奸夫淫妇都死了,他们成了没头的苍蝇。
望着冷漠离开的姜明珠,心口缺了一块似的林婉娘怔怔落泪,好不心酸。她魂不守舍地走出院子,准备继续去替汪秋月收尸,由始至终没看一眼院子里的姜归。
姜归笑了下,原身小姑娘在这个家里唯一的存在感就是干活,当牛做马就是她存在的全部意义。
一个小时后,炉子前的姜归掀开药罐盖子瞧了瞧,熬得差不多,便准备去厨房拿碗盛出来。
“药煎好了是不是”姜天赐打开房门走出来。
姜归淡淡道:“好了。”知道他准备当孝顺孙子喂药,正合她意,给那老太太煎药已经是她最后的良心了。
姜天赐恶声恶气:“好了还不快盛出来。”
姜归抬眸看他,眼神很平静:“你自己没手吗”
姜天赐显而易见的愣了下,愣了几秒才回神,气急败坏:“姜明珠欺负我,你也想欺负我。”说话间抬脚踹向姜归,也不管旁边就是火炉。
姜归及时躲开。
姜天赐的脚直直踢进炉膛,当即惨叫一声,急急慌慌收回来,却被炉膛勾住脚尖,煤炉连带着上面的药罐子朝着他倒。
惊慌之下,姜天赐失去重心摔倒在地,炉子里的炭火和罐子里的汤药尽数泼在他小腿上。
“啊”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凛冽的西北风透过破破烂烂的柴房缝隙灌进来,冻得她鼻青眼肿的脸更白更青。
一阵欢笑声从几米之外的堂屋传来,笑得最响亮的是处于变声期的少年,那是这个家的宝贝凤凰蛋姜天赐,也是导致原身被关在柴房的罪魁祸首。
姜归并不是这具身体的原主,她是外来的任务者。
她在自己的世界意外死亡,一道自称是系统的声音出现在她脑海中,告诉她有一个死而复生的机会足够的愿力。
于是,她成了一名任务者,帮各个世界的许愿人实现她们的心愿,愿望实现后就能得到许愿人赠送的愿力。
这是姜归的第一个任务世界,许愿人是姜来弟。光听这个名字就知道这家里极度重男轻女,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姜家几代单传,这一代唯一的男孙姜天赐就是全家女人的命根子,所有女人都是围绕着姜天赐服务的。尤其是姜来弟,一句话概括就是为弟弟生为弟弟死为弟弟奉献一生。
姜家那些事就是典型的民国苦情剧,不过姜来弟不是女主,她只是一捧微不足道的炮灰,女主是姜来弟亲妈林婉娘。
林婉娘是老秀才的女儿,因为八字旺夫多子嫁给姜继祖当填房,进门之后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姜继祖嫌弃她大字不识一个,为了生儿子捏着鼻子委屈自己睡了,到头来却生了个赔钱货。姜老太觉得自己上当受骗,白瞎了二十块大洋的聘礼,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百般刁难。继女姜明珠视她如仇寇,处处针对刁难,甚至推她致早产。
但林婉娘都不计较,她认为自己高嫁到姜家,又没为姜家生下一个儿子,是姜家的千古罪人,所以她打不还口骂不还手,尽心尽力伺候这一家人。
哪怕自己救下的视若亲妹妹的汪秋月爬了姜继祖的床,汪秋月还不以为耻反而洋洋得意。林婉娘痛不欲生,可为了丈夫为了子嗣,她贤惠地主动表示纳汪秋月为妾。
十月怀胎,汪秋月生下姜天赐。林婉娘喜极而泣,激动地对姜继祖说:我们终于有儿子了。又贤惠大度地表示,汪秋月替我们姜家生下男丁,就是我林婉娘的大恩人。所以哪怕汪秋月仗子行凶,堂而皇之地爬到林婉娘头上作威作福,林婉娘都一忍再忍。哪怕姜天赐只认汪秋月这个亲娘,闲着没事打姜来弟,他依然是林婉娘的心肝肉。
总之,无论姜家人怎么苛待她虐待姜来弟,林婉娘都逆来顺受还心甘情愿地奉献,她宽容大度c温婉柔顺c以德报怨c无私奉献终于感动了那些狠狠伤害过她的人,一家人冰释前嫌,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苦尽甘来的林婉娘也成为街坊乡邻口中的好女儿好妻子好媳妇好后娘典范,被歌功颂德,简直能开个女德班授课。
那些人全然忘了林婉娘美名之上沾满了姜来弟的血与泪。林婉娘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好人,唯独不是姜来弟的好母亲。
打一出生,姜来弟就是林婉娘展示贤良的工具,来弟这个狗屁倒灶的名字就是林婉娘自己取的,取来向夫家表明自己的心志,大抵是恶心到了老天爷,所以再没让林婉娘生过。
姜来弟短暂的一生被林婉娘牺牲了个彻底,是成就林婉娘美名路上的最大垫脚石。
家里的脏活累活坏事永远少不了姜来弟,好吃好喝好事从来没她的份。姜家三个孩子,姜明珠和姜天赐都是宝,只有姜来弟是草,人人都能踩上一脚,踩得最狠的就是林婉娘,踩了不说还要假惺惺地掉几滴眼泪。
姜来弟十岁那年,被姜明珠推下船,姜明珠收力不及也掉了下去。岸上的林婉娘绕过更近的姜来弟救了姜明珠上岸才去救姜来弟。溺水过久的姜来弟高烧不退,郎中表示无能为力,建议如果送西医院用特效药,也许能救回一条命。可特效药那东西,价比黄金。
姜家早年还算富裕,可架不住子孙不成器,加上世道不好生意难做,而姜老太自从七年前独生子姜继祖失踪,病倒成了一个药罐子,姜家急速败落下来。不过再落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挤一挤医药费还是能挤出来的。
但是贤惠善良的林婉娘怎么能忍心让婆婆少吃几副药,耽误宝贝庶子交学费。她枝忍心抱着昏迷不醒的姜来弟冒着大雨跪在医院门口求人,跪了一天一夜之后,终于感动了一位医生,愿意免费为姜来弟治疗,才从鬼门关上捡回一条命。
类似的恶心事,不胜枚举。
就连姜来弟的人,都被林婉娘为了救好赌成性的姜天赐卖了。滑稽的是,来讨债的人原本看中的是姜明珠,毕竟姜来弟一根发育不良的豆芽菜哪里有丰满高挑的姜明珠漂亮。可绝世好后娘林婉娘怎么忍心继女落入虎狼窝。她苦苦哀求债主,苦求不得后,痛不欲生地献出了自己亲生女儿。
饶是如此,林婉娘也没放过姜来弟,继续在姜来弟身上敲骨吸髓供养姜家人,成全她的美名。
最后,姜来弟在绝望之下投入秦淮河,死的时候,年仅十八岁。
接收完原身记忆的姜归被恶心得够呛,她这是遇上活体圣母婊了。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一会儿,林婉娘温柔贤惠的声音低低传来:“饿了吧”一个黑面窝窝头从缝隙里塞进来,“快拿着。”
姜归哂笑,林婉娘不是不爱自己的女儿,只是她更爱姜家其他人,更爱她的贤良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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