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与不好是要有一个标准的, 没有标准, 他这话路小禾没法回答。
第一次算不上好，她理解, 谁还不是第一次呢？至于今天晚上, 应该不能说不好。
最后她咬了咬唇, 低着头，语速很快地答：“我不知道。”
黎峥沉吟了片刻，又神色如常地问：“那你喜欢吗？”
“……”路小禾决定装死。
当然，如果早知道接下来的命运, 她就算昧着良心，不要脸了, 也一定给那人一个满意的答案。
第二天的游玩计划泡了汤，路小禾被摁在床上, 一整天, 被男人翻来覆去地折腾。
黎峥早先就说过, 他这人不管做什么都是百分百投入, 并且要求付出和成果，最起码是和进步成正比。技术不好这种问题, 是不可能被容忍到三天以上的。
这一天他进步了许多, 路小禾却是不行了，动一下骨头都仿佛要散架, 到最后晕乎乎的, 趴在床上说胡话。
“混蛋……你肯定不喜欢我……呜呜……”
“谁说我不喜欢你？”
路小禾不出声了。黎峥俯身去看的时候，人已经睡着了, 呼吸均匀，脸蛋绯红，眼周还湿漉漉的。
黎峥心口一烫，低头轻吻了一下她的眼睛。
床头手机突然震动，黎峥赶紧拿到阳台上去接。
“喂，商老师……”
……
路小禾一觉睡到大天明。醒来时身上干爽舒适，才想起来昨天晚上迷迷糊糊间，好像被人抱去泡澡了。
黎峥的手臂被她压在脖颈下。那一片热烫灼人，有微微的潮意。男人双眸紧闭，表情平和。
他睡得很安稳。
路小禾刚想动动脑袋，男人低呼一声，缓慢地睁开眼睛，先是望着她，随即目光稍稍往下。
“……早啊。”她赶紧把吊带裙的领口提了提。@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早。”男人轻呵一声，“没穿的我都看过了，还害羞？”
路小禾想起昨天的荒唐放纵，瞪他一眼，薄怒中却忍不住掺进笑意。
书上说得没错，看着喜欢的人，很难忍住不笑的，哪怕生气也要带着笑。
是不是太容易暴露了？黎峥应该没发现自己……喜欢他吧？
路小禾咬了咬唇，故意不看他，“……我去洗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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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我再躺会儿。”黎峥扬了扬下巴，表情如沐春风。
路小禾不怕死地问了一句：“你是……昨天累着了吗？”
“……”
顶着男人仿佛要吃人的眼神，她急忙滚下床，跑得比兔子还快。
对镜一看，路小禾被脖子上密密麻麻的痕迹吓到了，欲哭无泪，朝着浴室门外嚷嚷：“黎峥！！！你个混蛋！！！”
没有声音理她，她也只好气呼呼地开始刷牙，片刻，男人推门进来，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又怎么了？”
路小禾指着自己的脖子，含着牙膏泡泡模糊不清道：“你自己看！”
男人淡定地笑了一声，“嗯，我种的。”
表情还有点儿自豪。
路小禾吐干净泡泡，大声喊：“谁特么种的草莓跟过敏一样啊！”
人家是一颗一颗，她这是一片一片。
“……”黎峥递过去一个微笑的眼神，开始慢条斯理地挤牙膏。
沉默表明他的态度。
我没有错。
出门前，路小禾用遮瑕在脖子上抹了一层，后来好像还是被化妆师小姐姐发现了，落到她脖子上的眼神一直很暧昧。
后来，小姐姐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用粉底液给她多盖了一层。
白天的拍摄点就在他们所住的酒店附近，正好是旧时租界，街道和建筑保存完好，还有许多老弄堂，透着浓重的历史感。
两人今天状态异常的好，效率出奇，一套民国风，一套古典风，一套文艺风，下午三点多就拍完了。休息到天麻麻黑，再启程去外滩拍夜景，八点多完全结束。
晚餐吃的东西早消耗光了，两人在最近的酒店又补吃一顿，回到酒店，都很安分地洗澡睡觉。
路小禾以为第二天能直接回家，结果大早上的，黎峥突然说要见个客户，还要她跟着一起去。
“我不去！”路小禾有点生气了。本来要游玩的一天浪费在床上，他倒好，还留着充裕的时间去见客户。
“真不去？”黎峥靠在墙上扣着衬衫扣子，噙着懒懒的笑意看她，“不去你别后悔。”
“我有什么好后悔的？”路小禾动作粗暴地趿上拖鞋，“我倒是后悔前天由着你胡来，都没好好玩一玩。”
明天就要回学校上课了呢。
路小禾一想起这茬，心里更不舒服。
“帮我系领带。”黎峥衬衫穿好了，走到她面前，直接把领带塞进她手里。
路小禾嘴角一撇，不情不愿地踮起脚尖，毫不温柔地把领带绕过他的脖子，三下五除二，打了个草草的结。
“不行，太难看了，重新系。”
“……”
“这个跟红领巾似的。”
“……”
“歪了。”
“……”
一个领带系了十分钟，男人才终于满意，笑着勾住她的腰，“老婆。”
路小禾没好气，“干嘛？”
“再帮我个忙。”男人眼神认真，“求你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
两小时后，路小禾在一家中式会所的包间里，隔着屏风弹琴。
《广陵散》之后，换了一曲《月满西楼》。
黎峥在窗边雅座里和他的客户交谈，似乎和一个什么比赛有关，只不过路小禾专心弹琴，没听进去太多。
他说这位客户喜欢听琴，让她来帮着镇镇场面，却没说这是位女客户。虽然听声音，是一个中年女人，音色还有几分熟悉。
“黎总可真会享受。”只听那女人轻声笑了笑，说，“这会所的小姑娘弹得很不错啊，不比我带的两个研究生差。”
“会所没有弹古琴的小姑娘。”黎峥给商静仪添了杯新茶，淡淡道，“这是我家的小姑娘。”
商静仪愣了两秒，讶异，“你家的小姑娘？”
黎峥笑了笑，“我女朋友。”
“那我可得见见了。”商静仪放下茶杯。
黎峥起身走过去，亲自把屏风移开。路小禾正好最后一个音收尾，手掌伏在琴弦上，抬起头。
视线与窗边女子撞上的时候，她心底猛地一震，说话都结巴了，“商，商老师？”
她激动得要站起来，忘了身上穿的是改良版旗袍，下摆紧包着大腿，差点一个踉跄。
黎峥及时搂住她的腰。
路小禾望向身旁的男人，眼神复杂。
“你认识我？”商静仪问话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眉目交流。
路小禾连连点头，笑容十分灿烂，毫不掩饰心里的崇拜，“商老师，您的曲子我全都听过。可惜您演出的视频不让外传，也没有出过教学视频，我一直很想跟您好好学一学……”
“是么？”女人笑得雍容贵气，气质非凡，衣着却很朴素，是很简洁的月白色布衫，“我可没教过这么漂亮的小姑娘。”
路小禾初见偶像有点紧张，一时间品不准这话是不是有什么深意，转头看向黎峥，期待他给解解围。
然而男人并没有出声，反倒是商静仪笑着走上前一步，“如果要跟着我学，就得天南地北到处跑，没个固定落脚的地儿。”商静仪意味深长地望向黎峥，“你舍得么？”
“不舍得。”男人手臂收紧了些，“就别让她跟着您到处跑了吧。”
“黎总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我也是没办法。”商静仪摇了摇头。
路小禾心猛地一沉。
紧接着，商静仪叹了叹，把手机递到她面前，“来吧姑娘，加个微信，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
刚沉下去的心顿时又飞了起来。路小禾手指颤抖着拿出手机，万分激动地扫了码，直到对方通过验证，还不敢相信她居然加到了偶像的微信。
“对了，你是在南大上学？”商静仪问。
路小禾乖巧点头，“是的。”
“南大聘了我当客座教授，明年开始正式授课。”商静仪道，“希望我们还会再见。”
“一定会的！”路小禾眼睛里冒着光，“商老师，我会在南大等您。”
“好。”商静仪满意地笑了笑，“本来还想邀请你参加我的‘长安杯’，不过既然你和黎总有这层关系，只能避避嫌了，真可惜。”
“以后还有机会。”黎峥淡然道，“资金的事您尽管放心，如果预算有变化，随时跟我联系。”
商静仪笑着点了点头，“没问题，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跟您合作，很愉快。”黎峥道。
商静仪意味深长地看了看两人，“那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们送您。”
看着商静仪的车子逐渐走远，路小禾拽了拽黎峥的袖子，“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啊？藏着掖着很好玩儿吗？”
“我想着给你一个惊喜。”黎峥握住她的手，“而且商老师的行程本来也没定好，临时改了航班才早到上海，不然可能要错过。”
路小禾还沉浸在和偶像见面的欣喜中，回味了好一阵，才抬起头，目光亮晶晶地望着他，“真的很谢谢你。”
黎峥从她认真的眸子里看见了自己，一时间不知道为什么，竟感动万分。
“只要你选定了这条路。” 他嗓音压得很低沉，“我能给你的，全都会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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