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缘氏神威(上)
却说缘修把敖小宝生拉硬拽外加威胁拐带,去寻陆雪琪,本来已是傍晚,两人在林子里又兜兜转转了一段时间,等到她回过神来已是苍穹繁星,明月高悬。周围的温度也明显的降了下来,两个人都有了些冷意。
风把树叶吹得沙沙作响,缘修抬头看了一会夜空,眉毛纠了起来,幽幽道:“小宝,今晚要变天了。”敖小宝像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似的,瞪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那个抬头望天的人,这人第一次喊她小宝,而且,而且语气难么幽幽。敖小宝咽了咽口水,拽了拽缘修的衣角,小心的问道:“阿、阿修,你、你没事吧?”
缘修扭头看她,道:“你有事我都不会有事。”口胡!敖小宝内心炸毛了,你这家伙不知道惹出了多少乱子了。可是她没敢说出口,她怕说了出来,她的小命会受到缘修排山倒海的摧残。
“小宝,你看出什么来了吗?”缘修斜指着天空,轻声问道。敖小宝仰头看天,好一会,道:“看出来了!”
“夜色深了,你还有本宫该回去了。”敖小宝一本正经,“再不回去,那边又该出什么乱子了。再说,这么晚了,陆师姐应该早已经回去了,你这么在这里呆着,怎么可能找到她。”
缘修怔了一下,收回望天的视线,道:“嗯,回吧。”是她疏忽了,都已经这个时间了。出来时候虽然说找不到陆雪琪就不回来,不过也正如敖小宝所言,陆雪琪或许已经回去了也说不定,回去看一下也好。
缘修晃了晃身形,小脚蹭了蹭从风的毛发,道:“从风,调头,回去。”从风哧呼一声,在空中转了半圈,扭身,敖小宝只感到一阵强劲的风刮过,密林里哪里还有缘修和从风的影子,敖小宝一声哀嚎,追了出去,嘴里骂道:“阿修,你个死没良心的!!!!!啊~~~~~等等本宫,本宫不要一个人呆在这个鬼地方!!!!”
敖小宝追赶着从风,每每眼见要追上了,从风又拉开了距离,她在后面咬牙切齿,等等本宫会死啊。于是卯足了劲,更加奋力追了出去,没想到,缘修好似察觉出了什么不对劲,停了下来。她一时停不下来,硬生生的向前窜出去很远。好一会才折返回来,抱怨道:“停下来,你好歹说一声啊。”
缘修却没有理她,眼睛盯着天空的一处,一动不动。那里,黑云变换,渐渐遮住了原本还算亮堂的夜色。敖小宝也拧紧了眉毛,她虽然很少出龙宫,可是今天东海的天色总是觉得不同于往常。
忽然,一道灿烂的火光,从天边而下,把那漫天乌云尽皆扯碎。然后,如雷落地而轰鸣,声响直传而来。缘修脸色一变,腾升而起,从风默契的幻化作刀。待缘修下落时,稳稳的踏在了刀身上,向那处疾驰而去。一定是出事了,如果没记错的话,撕碎让人沉闷的乌云的红光正是师傅的赤焰。
两个人一路一言不发,敖小宝从来没向今天飞的这么刺激,风从正面扑来,似要阻断了呼吸,耳边是呼呼巨响的风声。但是两个人都没有慢下来的意思,缘修更是锁着眉头冷峻着脸色。原本被田不易石破天惊的一剑所撕碎的痕迹已经消失不见,漫天的乌云又渐渐聚拢。隐约中,大海波涛之声,夹杂在凛冽巨大的风声里,渐渐汹涌。那若隐若现,仿佛隐匿在深海之中的长啸,在夜色中,苍穹下,轻轻飘荡。
然后,前方,黑暗的苍穹之下,低沉的黑云之间,赫然竟有炽热而闪耀的光团,映亮了半个天际,连乌云的边缘,也仿佛镶上了光边。大战前的预兆,待缘修和敖小宝二人赶到时,看到那傲立在云端的人,正是她的师傅田不易。此刻他如上古的火神,在那里,将“赤焰”幻化燃烧的火焰,化作漫天飞舞的火龙,撕开乌云,冲上九天。
而在云边天上,赫然有一个巨大骷髅,嘶吼狂啸,风云变化,有幽厉血光冲天而起,与那火龙厮斗不止。缘修看向那骷髅,眼神冷冷,能有这股煞气戾息,不知残害了多少生灵。余光憋见了地上的师娘和张小凡,而张小凡看似受了不轻的伤,身上血迹斑斑,脸色憔悴的坐在地上。两人似乎太过专注于田不易的斗法,没有注意到这两人正在他们身后的上空站着。
忽然,地上的师娘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向后看去,只听森林中脚步阵阵。缘修使了个眼色,敖小宝在上空祭出了她的看家法宝,惊天陨日弓,对着这处的森林出口,搭箭拉弦。缘修则是落到了苏茹身后,横刀身前,一脸戒备的望着深夜里的森林。突如出现的缘修,倒是吓了苏茹一跳,不过看了看挡在她身后的小弟子,眼里有柔柔笑意。
片刻,前后从各个角落里走出百余来人,都是正道中人,天音寺的法相、法善,焚香谷的李洵,燕虹都在其中,而走在最前面的人,便是苍松道人。
缘修收回从风,抬头对敖小宝点点头,敖小宝松了弦,不过没有收回惊天陨日。缘修看了一眼人群,见到陆雪琪,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匆匆向天音寺的法相和法善点头,算是见了礼。法相是出家人,这些凡俗礼节也不是看的特别重,况且对方又是缘修,他自不会在意。法善又是个豪爽的性格,也不拘这些。
眼神略过焚香谷,淡淡一眼,便不再看去。本来就没什么好印象,也曾针锋相对过,这会就更不想理会了。叫了一声苍松师叔,转身和苏茹说了几句,欢欢喜喜奔着陆雪琪去了。扑在陆雪琪怀里,笑眯了眼。
陆雪琪抬手轻轻拍打她的背,轻声道:“下次莫要再乱跑了。”小脑袋在陆雪琪怀里拱了拱,嗯嗯嗯的答应了。敖小宝嘴角抽搐的看着缘修脑袋上疑似立起来的呆毛,这人是个百变人么?碰到陆雪琪,整个人都变了。
对于缘修确定以及肯定是在向陆雪琪撒娇的行为,文敏笑了笑,心底也愈发喜爱这个总是喜欢叫她大师嫂的孩子。特别是最近,陆雪琪说起了下山前的事,她当时虽然没看见,不过也能想象的出来,师傅当时的表情一定是她有生以来最精彩的一次。
笑着揉上蹭在陆雪琪怀里的缘修,便在这时,天空之上传来低沉的声音,“九天玄刹,化为神雷。煌煌天威,以剑引之!”竟是神剑御雷真诀,一时间,人群中一片哗然,缘修在陆雪琪怀中转了半圈,换了姿势,背靠在陆雪琪身上,双臂环抱陆雪琪的一只胳膊。
原本低沉的乌云顿时翻涌,如开了锅的沸水,天地间风声萧萧,片刻后更是从那黑云深处,有隆隆雷声,几乎就在那两个人的身边,炸响开来。刹那间,天动地摇!整个流波山仿佛也震动不已,而在这座海岛的周围,原本平静的海水,也一般地沸腾起来。那一道仿佛来自远古的电光,在天际一闪,忽地而起,刺破黑云,撕裂长空,如骄傲而不可一世的神明,落入凡间,停在那燃烧的剑尖。那一个瞬间,天空中的人,忽然看不见他的身影,那炽热而耀眼的光芒,遮盖了这片天地世间。
天地间,一片肃杀宁静!
突然,惊雷再响!轰然声中,天地变色,那一道巨大无匹的光柱,激射而出,洞穿了所有黑云,亮过了夏日赤阳,一往无回、势不可挡地冲向云边那血骷髅的主人。片刻之后,那干瘦如妖魔般长相的人被一片光芒盖过了,就连血骷髅的红光,也在瞬间全部消失。
田不易紧握赤焰,深深呼吸,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但他立在云端的模样,几如天神。在最初的震惊安静之后,正道的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片喧哗,惊佩之声不绝于耳。陆雪琪却是沉默的不发一语,缘修仰头看她,她正默默仰望,望着半空中她师傅的身影,怔怔出神。同样的一式“神剑御雷真诀”,但在田不易手中,威力却比陆雪琪大了何止十倍?许是缘修本就生着一颗七窍玲珑心,多多少少也猜出了陆雪琪为何会这般的缘由。
她紧了紧搂着陆雪琪的双臂,仰头对着那个在她心中比九天仙女还要高百倍千倍万倍的女子,轻声道:“陆师姐无需羡慕我那师傅的修为,他都活了三四百年了,有这等修为也没有什么可羡慕的。陆师姐将来一定会有更高更好的修为,而且绝对会超过我那个师傅。”陆雪琪低下头,看怀里的孩子,眼睛清澈透亮,心头竟是一颤。
忽而,苏茹失声叫了一声:“小心。”两人定神看去,原来是准备去活捉那血骷髅主人的齐昊等人,突然受到黑暗处的突袭,飞在最前面的两人,一个是青云弟子一个是天音寺僧人,立刻被打得口吐鲜血,倒飞回来。
情况有变,缘修立刻变了神色,哧溜从陆雪琪怀里站出来,单手握刀,一手把陆雪琪护在身后,警戒的看着四周。远处,紫芒黑气闪动,片刻后将那血骷髅的主人接住,一阵晃动,现出几个人来,而在他们身后的树林之中,同时也响起了无数脚步声,黑暗中阴影重重,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藏在里面,只看现身走出的那数十人,却多半是魔教中人。
缘修眯了眼睛,只见站在只见站在魔教中人最前头的几人,接住那人的正是她叫大叔的鬼王,而在他身边的,却赫然还有三人,一个是光头秃顶的老头,一个是样貌凶悍但身材却十分矮小的侏儒,至于还有一个,却是个白面书生,潇洒出众,面上笑吟吟的,看不出有一丝邪气。
正道这里,苍松道人与旁边田不易等人对望一眼,眼角仿佛也微微抽搐,哼了一声,冷冷道:“好啊,好啊,你们这些老家伙,终于一个个都出世了。”鬼王早让人把手里的人接了过去,他空出手来,微笑却不言语,神情大是轻松,丝毫没有大敌当前的感觉。不过待他看到人群里眯着眼看他的缘修,便笑道:“小女娃,我们真是有缘,又见面了。”
轰!这句话像炸弹一般投在了人群里,苏茹和田不易更是心里一惊,不知道鬼王要做什么。别人也许不知,可是他们知道这小女娃指的是谁。缘修暗自啐了一口,老狐狸。他想做什么,她是不清楚,而且这个人给她的感觉不是太坏,当然是以一个个体而言的。
缘修忽然勾起了嘴角,满面的笑容,踏出了人群。把从风扛在肩上,来到了最前面,道:“哟~~这不是大叔吗??”配上那痞里痞气的架势,鬼王突然有些后悔这么叫她出来。纵使他想把缘修挖到圣教,这个时候真不该把她叫出来。
他干咳一声,瞄了一眼身旁的白衣书生,有转回视线,神情温和道:“昨天怎么也没说上一声,就离开了?”
缘修转了几圈眼珠子,理所当然的回他道:“昨日承蒙大叔照顾了,不过大叔也是的,早饭也没让我吃,我就这么回来了,真是太小气了。”
口胡!!!
鬼王面对对面那个正在口胡的人,眼角不自觉的抽搐着,天知道,早上是谁什么也没说,突然就消失了的。
“大叔,你没事吧?我怎么看你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你看,眼角都抽搐了。”缘修一脸正色的看着鬼王的一举一动。鬼王顿时失去了语言能力,倒是他身旁的白衣书生,肩膀轻微幅度的一耸一耸。
她在这边和鬼王聊得正高,其实是她认为正高,鬼王却不那么认为。身后的正道中人切切私语,眼神不时瞄向她。她的感觉又那么敏感,冷哼一声。
便在这时,一个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苍松道狗,还记得你家爷爷吗?”缘修不悦的皱了眉头,不是因为这人辱骂苍松,说实话,他怎么辱骂苍松都与她无关,甚至打起来,她都不会去看上一眼。她皱眉是因为这声音太刮耳朵了。
她向那声音的主人看去,却见那个模样凶悍的侏儒,此刻只见他死死盯著苍松,眼露凶光,几如一只恶狼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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