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厉已从半空中落回,手中紧紧握着跟随他多年的法宝噬魂。
而那一路过来的四人,最前面的是一个年轻的美貌女子,一身鹅黄衣裳衬得她又多了几分风情。她的身后紧跟着的却都是熟悉的人物,这场中的五人没有不认识,正是天音寺的法相和青云门的曾书书以及林惊羽。
这四人速度奇快,转眼间就飞到了近处。似乎是没有想到竟然有人抢在了他们前头,都是大吃一惊,不由停了下来。
一时,偌大的花海中安静的如同熟睡的深夜之空,静谧如斯。两处人目光相对,缘修等人只是淡淡扫了一眼飞奔而来的四人,倒是法相几人看到了鬼厉,脸上都浮现出复杂的神色,似欢喜,似愕然,似惋惜,种种神情一闪而过。
那个黄裳的女子是个精明的人物,一双妙目在场中扫了一眼,她原是知道鬼厉的出身来历的,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也正因此这个男子此刻和在场的正道中人的纠葛她多少也知道一些。况且,她的身份和此时的鬼厉相差无几,对于正道来说都是邪魔歪道。黄裳女子悄悄向鬼厉那处移去。
缘修的眼睛动了一动,却并不阻止那个黄裳女子,而那黄裳女子也在接近鬼厉的途中匆匆看了她这边一眼。法相看着那女子一点点靠近鬼厉直至和他站在一起,不由得皱眉,但也并不说什么。法相的最后面,一个年轻的面孔缓步走出来,他的眼睛紧盯着张小凡,嘴角扯动了几下,仿佛有许多话要讲,却最终只干涩的说了一句。
“小凡······你······还好吗?”
林惊羽与张小凡十年未见,儿时的记忆不知多少次闪现在他的脑海里,十年里他即想见到他,又怕见到他。十年里他不停的问自己,当相见那时他又要怎么去面对他的兄弟。
鬼厉看着林惊羽,眼睛之中看不出喜悲,更没有相见之时的激动之色,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无波无澜。林惊羽的脸色复杂,内心里此时更是一番苦涩涌了上去,原来十年春秋,你我早已走上了不同的路。
终于,鬼厉张口,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声音中夹杂着淡淡的涩然:“我是鬼厉。”林惊羽张了张嘴,喉头间却是什么也没有吐出来。曾书书当年也向来和那时的张小凡交好,算的上是一位好朋友,他看着林惊羽的面容,再如今想想各自的境地,心中不由痛心,终于忍不住向着鬼厉叫出声来:“小凡,你别这样,我们一直都当你······”
他话未及说完,却被身前的法相一挥手打断,低声道:“曾师弟,有些话你不可乱说,万一被你的青云长辈知道,只怕还有祸端。”
一声嗤笑传来,法相心中一颤,望向那声音来处,只见缘修嘴角斜挑上去,虽未说话,却也无声胜有声。法相平息一口气,双掌合十,口中连颂了几遍佛号。然而,曾书书望了望法相,又看看缘修,最后把目光放在鬼厉身上,怔了片刻,终于还是没能继续说下去。
缘修这一生嗤笑引起了那个黄裳女子的注意,只见她一双美目此刻重新落在了缘修身上。缘修的样貌是极难让人忽视的,她与常人太过不同。黄裳女子起初那匆匆一瞥也足以惊诧不已。此刻她在鬼厉的身边,顾虑少了许多,倒是也分得时间去仔细看缘修一眼。这一看,心中不免翻起惊骇之浪。她熟知鬼厉出身,十年前青云门那一场诛仙剑之战,她又怎会不晓。
虽然说并未亲身经历过,可是眼前这个女子的骇人之处早在十年前就已经遍布了整个魔教。
黄裳女子心中尽管惊骇,面上却是丝毫不显,她的目光忽然变得柔媚,一双明眸如同一汪汪灵活清澈的潭水一般,口中带着娇笑:“想必这位就是鼎鼎有名的缘姑娘吧。”
缘修回首,那边传来法相一声急喝:“缘师妹,小心这妖女的······”
“媚术。”陆雪琪忽然冷冷的开口,她淡淡看了黄裳女子一眼,已然猜到这女子是哪里的人,天下间会这种歪魔邪道的法术的,只有一处门派,合欢。
“不错,姑娘好见识。”黄裳女子轻轻一笑,一双手似若无骨,缓缓抚着自己披洒在胸前的黑发,更添风情,“在下正是合欢门下的金瓶儿。”陆雪琪微微眯眼,这个金瓶儿在合欢门下绝不会是个小人物。但此刻她的眼睛有意无意的在缘修身上徘徊,陆雪琪握着剑柄的手不由紧了几分。
缘修瞟到她的动作,偷笑了一下,才去看那金瓶儿,确是个美貌的女子。怎奈缘修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有名无名可都是和金姑娘无关的。”金瓶儿一怔,面上有了变化,但随即又恢复了。
她似乎有些不依不饶,又增了几分媚术,“缘姑娘觉得我长相如何。”缘修忽然摇头笑了一笑,“可惜了。”
“什么?”金瓶儿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陆雪琪把话接了接了下去,“平淡了些。”金瓶儿终于忍不住动了动嘴角,她今日吃了大亏,对方没有丝毫运功抵挡之势,却不受她媚术的任何影响,如今又被人暗语长相平淡。
缘修听后微微一笑,一双眼睛明亮的盯着陆雪琪的面庞,“确实是平淡了些,若是陆师姐对着我用着这奇术,半分我都撑不住的。”
陆雪琪的手上用力,捏得她嘶的一声,怎么说到她身上去了。对面法相等人心中惊骇不已,这两人的修为是到了何种地步,竟能不用一丝一毫的真气运功抵挡金瓶儿的媚术。要知道那妖女的媚术已然是炉火纯青了,他们之前就险些着了道。其实他们又哪里知晓,心中若有所属,只对那一人坚定,眼中再无其他,这金瓶儿便是用力十二分的力气也是白搭。
金瓶儿暗暗吃瘪,倒是没有拉下脸来,此时此处只有她和鬼厉,与对方相比算得上势单力薄了,万一不小心与鬼厉出了什么问题,她的形势处境就更加凶险了。转而金瓶儿咳嗽一声,仍旧挂着笑容,向鬼厉笑道:“啊,鬼厉公子,想不到你比我们还早到了此处,不知道那件异宝·······”
金瓶儿此言一出,法相几人同时向陆雪琪和缘修看去,两人同时缓缓摇头,他们才放下心来。再看那边敖小宝在石门边紧紧的握着那一份银白光芒,更加确定宝库未开,异宝也不曾被任何人拿到。
鬼厉回头去看看那一座坚硬巨大的石门,眼中隐隐有了红芒闪现,再回首时他手中的噬魂中熟悉的冰凉随着经脉袭遍了全身,“你我暂时合作,如何?”这话是对身旁的金瓶儿所说,场中之势,他心中甚清。金瓶儿闻言微微一笑,目光盈盈如水,“也好,事过之后,你我之间的其他事再说。”
更大更长的静谧充斥在这片花海之上,诡异的气氛在其中蔓延,双方竟然都没有动手的意思。鬼厉似乎在等待时机,双方战力悬殊太大,即便是和金瓶儿合作,这胜算也几乎算无。可是他不能退缩,一线机会他都必须去争取。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在场众人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都是时刻观察对方有什么动作。突然,一声巨大沉闷的轰鸣声从天低宝库的石门上传来,众人一惊,只见此刻天际的阳光,不偏不倚的照在了“天帝宝库”中天字的最上一横。
敖小宝离石门最近,反应也是最快的,闪身朝石门扑了过去。几乎同时,鬼厉也极快的转身朝着石门飞去,玄青色的光芒也劈面朝着敖小宝而去。可也就在这时,在玄青光芒和银白长刃相撞那一瞬间,亮如秋水的天琊,凝聚成巨大光剑,不知何时赶到他的头顶,向他劈下。
鬼厉大惊,眼中原本隐隐闪动的红芒,此时忽然大盛。前方有敖小宝的锋利银芒,后面是陆雪琪璀璨剑光,他若不及时抵挡,只怕当场不是丧命在陆雪琪的天琊神剑下也要被敖小宝所重伤。不得已鬼厉手中玄青光芒逆转,迎着陆雪琪的巨大光剑而上,而在他的另一侧,极快的划出一道太极图,挡住敖小宝的厉芒。
眼见鬼厉形势不妙,一道紫芒极快的向陆雪琪背后飞去,只是这紫芒相比从风和缘修还是不够快,紫霞与白芒相撞,叮的一声,两道光都向后飞了过去。白芒稳稳的被缘修赶到接住,她这时的目光犹如寒潭之下散发紫色的冰芒,金瓶儿有一瞬间觉得那目光似乎冰透了她全身的血液,被打回来的紫芒刃在她手心中也似乎在轻微颤抖着。
在缘修背后,蓝青光芒也终于剧烈相撞在一起,瞬间无形的气浪向四周飞驰而出。气浪化作烈风,她银白的发丝舞起,她的衣角在烈风中摇曳。
“金姑娘,背后偷袭这种事还是不做的好。”这声音如同从天上而来,直接传入金瓶儿的心底,金瓶儿有一瞬间的失神,但也仅仅是一瞬间,她立刻惊醒过来,强自镇定心神,一声冷哼:“我可不是什么什么正派中人,自然是怎么有利便怎么做。”
缘修轻轻勾起嘴角,冷笑,手中的长刀翻转,伴随着阵阵清啸。
此刻,天帝宝库的石门上声音渐渐高昂起来,随着一声轰鸣,在阳光照射下,巨大的石门突然从中间裂开一条缝隙,然后缓缓向旁边移开。缝隙渐渐变大,石门之后的宝库中一片黑暗,但奇异的却是从这黑暗中传来了一阵阵奇香。
敖小宝的目光向着海笙那里深深看了一眼,脚上用力一蹬,倒纵飞入身后那片黑暗之中,直到她的身影和她手中的光芒快要被宝库的黑暗完全吞没,她缓缓开口,不知用了多少力气才让自己能说出一句话,“阿笙,等我。”
海笙刹那间仿佛自己也随着那个人坠入黑暗之中,惊慌和恐惧从四面八方涌来,她不由得向前踏出了一步,脚尖处飞起几片残花。
随着敖小宝身后的,一道青芒一道蓝光也冲着石门之内飞速而去。缘修依旧横在金瓶儿和石门之间,眼见自己与这宝库之内的东西无望,金瓶儿气急,恼羞出口:“你再拦着,我们可就谁也进不了宝库了。”
缘修身形缓缓后退,向宝库石门飞去,金瓶儿顿时大喜,她以为缘修会就这么堵着她的去路。只是不想,她刚要飞身过去,三道身影悉数挡在了她面前。
“你说的不错,所以,金姑娘还是尽早回吧,别耽误了出沼泽的时间。”缘修的声音从那三道人影后悠悠传来,与此同时,天边的太阳又高了一些,阳光从天帝宝库的天字一横上又向上移了一点。
石门在这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它突然停止了继续向两边移动,开始渐渐的向里面合拢。石门的缝隙越收越小,缘修早已飞了进去。金瓶儿面对着面前的三个男人,心知大势已去,再做纠缠,与她非常不利。她虽是不情愿,却也只得转身离开。
法相、曾书书、林惊羽三人见她离去,也并不追赶,免得途中再生事端。只是这三人回头再望天帝宝库关闭的石门,目光之间都是一般的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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