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笑在未来那三年,因为身体体弱多病的缘故,家里人将她送到了本家奶奶养着,也是因为这一遭,她才能和那个深居简出的叔叔见面。
那时候叔叔一点都不爱搭理她,她也怕他,所以一开始并没有什么交集,但后来她堂姐生日的时候,被几个哥哥欺负,被大人发现后,又被他们反咬一口,当时霍爸爸他们都不在,奶奶觉得她软弱娇贵,也不太喜欢她,所以没人帮她,还是叔叔站出来教训了那几个哥哥。
就从那次开始,阮笑就开始喜欢这个冷漠威严的叔叔了,之后更爱缠着他,时间久了,他们关系也越来越好了,那只蝉就是那个时候叔叔送给她的。
她当时就以为是个小物件,被本家那几个哥哥看见后,招来了奶奶,才知道这个小小的木蝉的霍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传家宝。
再之后,她就发现了木蝉里的空间,那里有着大片的土地,郁郁葱葱的树林,涓涓流淌的小溪,绿宝石一样的湖泊……
阮笑还是对阮清明撒了谎,木蝉里的空间压根不是几亩地,而是广阔无垠的地界,那里面还有自然滋生出来的生灵,有梅花鹿,有松鼠,有小野猪,还有各种野物。
算是有着一个很完整的生态系统,而且那里面的生灵,对她很亲密,即使是猛兽,都不会伤害她。
这样一个宝物,是叔叔给她的,她将这个秘密告诉了当时的叔叔,叔叔半天都没有说话,最后才说现在这东西属于她了,不要有负担。
而现在,阮笑居然见到了叔叔,他居然是知青,还在这个大驼山当知青!
阮笑是听说过叔叔的事情的,他一辈子都没有结婚,年轻的时候经常在乡下弄坏了身体,到年纪大的时候,许许多多的毛病就出来了。
他不能吹风受凉,膝盖关节到了雨天更会疼痛难忍,他受损的腰让他甚至无法久站,大部分时间都会坐在轮椅上,他经常头疼,疼得彻夜难眠,无法入睡,还有各种内脏病,在同龄人都还健朗的时候,他甚至还因为脏器衰竭进了好几次重症病房,好几次都差点没能救回来。
阮笑在她两辈子都很有限的生命里,学会了很多事情,大部分是叔叔的严格要求,他是一个不太能宠晚辈的人,即使对她,也很严厉,但如果她完成的好,也会给她奖励。
阮笑喜欢这个叔叔。
她虽然跑了,但其实并不是怕他,反而是因为太过激动,生怕自己做出不好的举动,所以暂时逃避了。
世界上哪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呢?前辈子也是这样吗?她走之后,叔叔就到了她出生的大驼山当知青?
幸好,真的幸好她回来了,她能照顾叔叔了,能让他不要那么劳累,不要那么不爱惜身体了,她希望他能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
阮笑跑得急,牛都忘记牵回去了,所以拉着哥哥阮清明,硬是陪她一块儿将牛牵回了牛棚。
这时候霍东麟早就不在了。
阮笑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她好想再去见见他,她跑得急,都还没有好好地看看叔叔年轻时候的样貌呢!
早就听说叔叔年轻的时候很貌美,她堂姐说起来的时候,都拍大腿直呼要是年轻个四十几岁,都直接能在娱乐圈出道当明星了,又很惋惜地说可惜叔叔的照片都太少了,只有那么几张,还是黑白的,还是很年轻、大概十五六岁的时候照的,再之后叔叔居然没有再照相。
之前阮笑没好意思直视他太久,认出来是叔叔后,她头晕目眩着,都没能仔细看他的五官,但没仔细看,也能知道他的确长得很好看,很清俊,棱角也分明,是那种很俊美的男孩子长相,的确是那种能出道,而且是一出道就能红的长相。
阮笑一路上心不在焉的,阮清明觉得奇怪,问她,她也只是笑,不肯说,阮清明越发好奇了,“你放个牛难道还捡到宝贝儿了?这么高兴?”
阮笑奇怪地说:“我哪儿高兴了,我明明是有烦恼。”
阮清明说:“你有什么烦恼,说我听听?”
阮笑还是不肯说,她一本正经地小声说:“这是女孩子的烦恼,男孩子不能听。”
阮清明听她娇娇嫩嫩的嗓音,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想笑,他这个妹妹虽然有十五岁了,但有些时候说话的语气和方式都有些像小孩儿,还爱撒娇,他们这帮大老粗没啥经验,还怪受不了,但也因为这个,更喜欢妹妹了。
这样娇娇嫩嫩的妹妹,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哪家人。
一想到这里,阮清明皱了眉头,想起了李疤头的事情,有些不太愉悦。
他这几天去干活,田里都是村里的那些男人,李疤头也在,故意在他面前说了一些胡话,搞得其他人都在起哄他和阮笑,弄得阮清明很恼火。
都是没影的事情,李疤头还在那里说,分明是想败坏阮笑的名声,阮清明当时就和他吵了起来,还差点打架,被及时赶来的陈福田拦下来了,不然阮清明还真的忍不住拳头招呼一下李疤头。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二婶。
阮清明想到二婶那一家子,眼底划过一丝难以掩盖的厌恶,要和这种人住一屋檐下,真的就像和毒蛇睡一块儿一样,谁都不知道他们下次会不会再咬他们一口。
中午的时候,因为阮清明又抓到了野味,所以家里几个成年劳动力都回来了。
阮清明抓的是一条一米长,两指宽的青蛇,因为颜色很亮眼,所以刚出现在墙角,就被阮清明给发现了。
阮清明处理野味也轻车熟路了,他那双长腿,一只踩着蛇尾,一只踩着蛇头,用从隔壁陈根家借来的钳子将青蛇的牙齿给拔了,才交给他娘刘兰处理。
一米长、两指宽的蛇,做一顿蛇肉羹看起来满满的一大锅,其实捞一下,也没多少肉,阮家上下二十几口人每人一碗都不够分,不过小孩大多都不敢吃,好像也不能吃,所以那一锅都被大人给瓜分了。
阮笑顶上三个哥哥,每人分她一点,都能有半碗蛇肉了,不过阮笑很怕蛇,连带着蛇肉也怕,所以不敢吃,推了几次,几个哥哥只好都自己吃了。
阮清明在饭桌上说了自己要去城里一趟的事情。
阮吉有些不高兴,说:“家里这么忙,你还要出去?出去干什么?”
阮清明慢条斯理地说:“爸,我有个同学在城里,家里条件不错,他爸爸是公安局局长,我想跟他借粮食。”
阮吉板起脸,“胡闹,现在哪里光景都不好,你和他借,人家肯借你?”
阮清明说:“当然肯借,念书的时候我和他跟他关系很铁,借个五十斤的粮食应该不是问题。”
听到五十斤这个字眼,阮吉沉默了。
饭桌上所有人都盯着阮清明,阮平安问他:“你真能借五十斤粮食?”
阮清明看了他一眼,肯定地说:“能,五十斤而已,他肯定拿得出来。”
所有人都露出了垂涎的表情,家里正是缺粮的时候,这一桌子除了这锅蛇羹,又是稀薄的米粥,碗里的有几粒米估计都能数出来,怎么可能吃得饱呢?要是能借到五十斤粮食,至少又能缓半个月以上,到那时候,上头的救济粮就能下来了。
也正是因为这五十斤粮食很重要,大驼山的人家里又都没什么存粮,压根借不到粮食,郑水仙才会真的动了送阮笑出去的心思。
阮平安囔囔道:“你能借,你不早点借,咱们天天稀粥白水,都饿多久了,你才想起来要借。”
阮清明一哽,又有点火大,他本来脾气就不咋样,成天被二叔这傻子气得都快没脾气了,他还能再想出别的法子来气他,某种程度上,他这个二叔也是人才。
阮青柏在底下踢他,对他摇了摇头,让他不要顶嘴。
阮清明见了,忍了下来。
阮平安这话分明是埋怨他,他去借粮食,被他这么一搅和,反而还落不了好来,往周围看一圈,几个堂哥表情也都有些不满,好像阮清明故意要饿到他们一样。
阮清明气得差点升天,连蛇肉都不想吃了,回屋就生气,“你看看,我去借粮食,还落不了好,还埋怨上了,咋地,他们饿,难道我没饿?我肚子里有东西?”
阮青柏说:“你跟他们计较什么,一群没脑子的人,说起来也是奇怪哦,咱爸都是一个爹妈生的,咋这几个兄弟都跟二愣子一样,偏偏就我们一窝聪明伶俐。”
阮笑正好走进屋,听见阮青柏自卖自夸,忍不住笑了起来,阮青柏回头一看她,也笑了,“看咱们傻妹妹也伶俐起来,说起来,是不是我们这屋风水好啊?”
阮清明“嘘”了一声,“你给我小声,什么风水不风水的,最主要还是咱外婆聪明,咱们像咱妈,当然不比那几个蠢货。”
这话说的阮青柏更开心了,“那就没法子了。”
他们这一大屋子,二叔好吃懒做,奸猾刻薄,连二婶也和他一样;三叔阮钟元存在感很低,勤恳老实,三婶也像他,比较实在,但是因为娘家家境要比阮家要好一些,所以她还有些娇贵气,用东西大手大脚的,很爱藏私房钱,奶不喜欢她,但人还不错;四叔也有点小精明,到底是老么,所以奶也更疼爱他一些,他倒是不懒,但也比较自私,阮清明无数次看见他从厨房里偷拿东西,四婶人很漂亮,是孤儿,是四叔硬要娶过来的,人话比较少,但爱笑,一团柔和气,阮清明他们并不讨厌她,反而还挺喜欢她。
这些叔叔底下的孩子也大多随了爸妈的性子,阮清明倒是不讨厌,他唯独讨厌二叔那一家子,但几个兄弟那样蠢,被二叔三言两语说的就对他不满,多多少少让阮清明有些寒心。
阮青柏拍拍他的肩膀,问:“你真能借五十斤粮食来啊?”
阮清明点点头,觑了阮笑一眼,两个人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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