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上午,十点来钟吧,正是早上过去而中午还没有来的时候,程翘在剧场后台呆了一早上了,写东西写得手酸。
正是这时候她卡文了。
嗯,可以这么说,卡文。
她总是帮师父整理东西,像是单口相声,戏本子,剧本。他们总是离不了亲情爱情奸情一类的东西。
她写得了别人的情爱——她一向擅长这些,可今天她却卡住了。
她拿钢笔在稿纸上瞎划拉些什么,写写画画半天稿纸上多了一页孟鹤堂的名字。
程翘感觉更烦躁了,瞪着那张该死的稿纸。
唔,字写得有长进。
团吧团吧扔了。
烟盒上的字就是那时候写上去的。
她把烟盒掏出来又塞回去,塞回去又掏出来。
叫520,连滤嘴上都带小爱心。
真少女。内心沧桑的老姑娘嗤笑。
她对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上去的孟鹤堂三个字郁闷了好一阵子。
程翘:我的右手,它好像有自己的想法。
烟盒又被塞进了口袋,再掏出来的时候就是孟鹤堂来的时候了。
孟鹤堂是吃了早饭来的。
他起的也早,到永定门公园的时候还没几个出来遛弯儿的老大爷呢。他练完早功正赶上吃早点。
孟鹤堂和其他说相声的还不太一样,他对舞台有点儿特殊的情怀,这一点主要体现在他特别喜欢给剧场干杂活儿上。
早两年的时候,他还是一个新的不能再新的学徒,上不了台的。那时候他一边学相声一边在饭店当大堂经理打工挣钱。
说是大堂经理,干的也是跑堂打杂的活儿。
到现在他都喜欢留到观众散了,扫个地擦个桌子摆个凳子,可爱干这个了。
后来程翘跟他一起这么干过一次。她也和其他徒弟不一样,她从来没做过这种事,她是师父师娘,还有师兄弟们娇养起来的。
她觉得新奇,什么都做完之后和孟鹤堂一起,坐在空荡荡剧场里还真有点他说的那种微妙的成就感。
剧场里本来也不乱,他很快就收拾完了一遍,端坐在台下观众席,咂摸这微妙的成就感。
下场门的帘子突然动了一下。
没人,是风。
这就让他吓了一跳,抚着自己的胸口连连吸气。
“没事儿没事的啊...是风...风,风有什么好怕的...”
他想可能是后台的窗子[谁知道后台有没有窗子]忘了关,勇敢地走过去。
没等他挑帘进去呢,里头传来打钢轮的声音。
打火机的钢轮。
他坐在程翘刚刚坐的椅子上,定定地看着手里的烟盒,仿佛能看出花来。
唔,小丫头的字可真好看。
他旋即头疼地敲自己的头——现在可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孟鹤堂心里担心着跑出去的姑娘,他知道她会去哪。外面飘着雨,他要去找她。
他以为她会去找曲景祁——她为数不多的朋友,可是他没想到这个娇气包只跑过了一条马路,是雨阻挠了她的琼瑶式狂奔。
路边有一家便利店,程翘很自然地走进去了,平静得不像刚哭了十五分钟的人。
一摸兜,就二十块钱。
她饿了,抱着一碗冒着热气的关东煮和一罐啤酒坐到了窗边。东西都没了之后,她的脸上才有了点颜色。
借着几乎不存在的酒意她给孟鹤堂打了个电话。电话这头她跟孟鹤堂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主要目的在于不给孟哥说话的机会。
别的不提,他会就烟的问题磨叽死她的。
她说她饿了想去合生汇吃五个小时,师父刨坑又填不上了让她给续,今天的鞋不合脚刚刚还进了水,便利店没有燕京只有雪花,她真的很喜欢他,那个烟其实不是她买的,便利店店员煮的关东煮太难吃了等等等等。
然后在便利店员一脸吔了屎的表情中把手机还给了人家。
店员也是个好心眼儿的人,他告诉她他刚递给她擦鼻涕的纸是店里的商品。
“五块钱。”
程翘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又把手机借过来了,她要朝孟鹤堂借五块钱。
电话通了,这会孟鹤堂可算逮住机会张嘴说话了。
“小翘儿咱俩好吧。”
程翘二话不说挂了电话,转身问店员能不能赊账。
孟鹤堂的电话打过来了,店员给接起来了,递到程翘耳朵边。
可是这俩人都不说话了。
店员心说幸好不扣我话费。
孟鹤堂觉得他像是等了三年那么长,等这个答案也许不过三分钟,他却觉得那样漫长。
“好。”
她说好!
便利店员觉得他举着这个手机,已经有一世纪那么久了。
他和孟鹤堂简直高兴死了!
孟鹤堂现在恨不得狂奔到程翘身边给她一个360度无死角的拥抱!
便利店员现在恨不得把胳膊放进关东煮的锅里好好泡一泡!
便利店员:下班先去澡堂子来个spa。
他很快就过来了,也真的给了程翘一个360度无死角的拥抱,程翘把头埋在孟鹤堂的颈窝,这个没出息的又哭了。
“没事儿了没事儿了,以后都有我呢...”
他接过便利店员递上来的半包纸,抽出几张来细细地擦去了她的眼泪。她身上还湿着,他就把她整个揣到怀里,拿自己的外套裹好了就露了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
单身狗.便利店员觉得自己是时候站出来了。
“那您看这五块钱是不是您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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